把小说当中国王道middot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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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跨年阅读的是一本《小说现代中国》,作者很多,当然也有带头大哥,如杨早博士、学者孟岳,还有很具有喜感的绘图为黄山、凤梨。我要说的是他们选的视角太刁了。小说,多小众啊,这年头谁还读小说啊?都在读鸡汤的,读励志的,读盗墓的,读爽文,追剧,追游戏。小说太复杂了吧?什么派别啊,技巧啊,风格啊,寓意啊,累死了。错了。现在把小说拿出来当新闻解读。有没有意思?来看看年前的小说,年的郁达夫的《沉沦》。一个赴日留学生投海自杀了。可悲的青春。他在临死前发出了呐喊:“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什么叫“富强”?为什么许多儿女在受苦?富强不只是吃饱饭穿暖衣,还要全民文明,精神的健康,行为的文明。不叫人再看不起我们。不够现实是吧?再继续看一篇年的小说《祝福》。作者鲁迅。主角是一位女性:祥林嫂(生卒年不详)。在《祝福》中,祥林嫂来自卫家山,她早年嫁给比她小十岁的丈夫,有婆婆和一个小叔子,家中以打柴为生。某年春,丈夫不幸去世,为了逃避被卖掉的命运,祥林嫂孤身一人来到鲁镇,在鲁四老爷的家中作女工。如果从此做个仆人也就罢了。世事难料。不被卖掉,也会被变相卖掉。总之祥林嫂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倒腾出去了。此时此刻,你联想到了谁?丰县?八个孩子的母亲?带铁链子的女子?这个不说也罢。祥林嫂的人生过程恐怕很多人都知道了,因为婆家要用钱给亡夫弟弟娶亲,就把她倒给了山里的老光棍。祥林嫂愿意吗?“跳”、“抱”、“拖”等动作的描述,最后夫家人是把祥林嫂“捆了躺在船板上”。他们像对待一只牲畜一样对待祥林嫂。杨早说:“这个世界是稳定的、确定的。譬如祥林嫂逃出婆家,这不好,因为冒犯了夫权;她被迫再嫁,也不好,因为败坏风俗;至于祥林嫂死在鲁镇祝福之时,更不好了,简直就是触了全天下人的霉头。所以鲁四老爷大发脾气……”祥林嫂本可以避免灾祸。首先他丈夫不能死。其次是,她的第二个丈夫也不能死。再其次,她的儿子不能死。最最后,就是她的身份能被男权世界接受,而不是作为连祭品都不能触碰的忌讳之物。杨早说:“她关于灵魂、地狱的提问,其实仍然在绝望地寻找救赎的缝隙,而这种寻找中又充满了矛盾:她既希望有灵魂、有地狱,也希望没有。”再读读孟岳的点评:“而家乡的氛围也依然是死气沉沉,阴冷、麻木:鲁四老爷迂腐守旧,祥林嫂境遇悲惨无人同情……”此时此刻,你又联想到了谁?丰县?八个孩子的母亲?带铁链子的女子?这个还是不说,也罢。来看看读者怎么说,李子说:“祥林嫂倒在枯草的路旁,眼神还在涣散——但终究还没有完全无光。明暗之间,两个世界的夹缝中,她的灵魂似离未离。在这个世间无立身之处的祥林嫂,在另一个世界又该前往哪里?”李子说她女儿看到祥林嫂的故事时,说那个世界对女人真不好。李子说对男人也不好,你看孔乙己,被人嘲笑,还打断了腿……杨早说李子说:“令爱就没想想:那个世界,对孩子好吗?’救救孩子’……”是啊,对孩子好吗?一个孩子十几岁就不见了?等见到时已经时几个孩子的妈妈了,能接受吗?好了,不能再说小说了,太现实了。咱们还是谈谈虚构作品吧!说说中产阶级吧,这是个比较积极的词。来看看杨早博士这篇文章的标题?这是我们大苏州——江苏迪拜的大作家叶圣陶的大作。《潘先生在难中》。“我们看看潘先生,他就是典型的缺乏灾祸抵抗力的中产阶级。”在上海附近的(一校之长)潘先生,因为要遭遇战火了,赶紧抱着细软往上海跑。因为上海有租界。到了上海,潘先生赶紧去报名成为红十字会会员,红十字会发给他的旗帜和徽章可以为他带来庇护。“潘先生假公济私,要了两面旗帜,一面挂在学校门口,一面挂在了自家门口,他给自己老婆孩子也准备了红十字会徽章——这是典型的中国式的小聪明。”杨早说:“如今再看《潘先生在难中》这部小说,更多的是能够感受到中产阶级面对战争灾难时的那份无能、无力和无奈。……这些避险方案并不是普世的法则,当战火真的将所有人卷入其中的时候,……”潘先生除了自救还是自救。点评到位。孟岳说,潘先生“这个人特别鸡贼,而且是又蠢又鸡贼,为了能在人群中钻得快一点儿,非要全家手拉手成一字长蛇阵往前钻”,结果差点妻离子散。为避战祸,他进了红十字会。战事稍缓,他又被同事们吹捧为满手鲜血的军阀歌功颂德,各种溢美之词,简直是惨绝人寰。孟岳说,叶老创作这篇小说,除了教育思想,更像是极力推广基础教育。“民国教育在难中”。张宇帆在书中说:“放在真实历史背景下来看就更有意思了,知识分子在国难前有资格利己苟安吗?”再说说曾被多地封杀过的作品《边城》。最近正好我在重读这部很短的长篇小说。一个几乎是回归到原始社会状态的人性,为何还是会产生悲剧?杨早说:“在乡土社会里,无论老船工还是路人,都不贪婪,都懂得感恩与公平的道理。”这一点我是相信的,乡间的人,虽说也会追逐蝇头小利,但是总懂得一个敬畏。即使是池塘里捕鱼,也不会赶尽杀绝,至少留点种子等待来年的收成。《边城》里的人物都是具有极度自觉敬畏心理的。不给别人添麻烦,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物。即使是爱情这样自私自利的东西,也要交给自然去处理。没想到还是产生了悲剧。杨早说:“沈从文不是在怀念旧时代,他怀念的是那些还没有被时代碾碎的高贵人性。”绿茶则提到,沈从文之所以能够写《边城》,是因为他这样漂泊的人终于有了栖息地,他开始回归湘西的乡土生活,也是情感走向回归……如今,我们身居都市多年才发现,乡土是不可能回去了。就连那个叫做“家乡”的地方也不是你想回就能回了?不是吗?请问你几年没有回老家了?家里的宅院还在吗?家里的祖坟还在吗?家里还有亲人吗?孟岳说:《边城》出版后,经过几次批判和多地多年的封杀,“《边城》和沈从文的历史沉浮,比《边城》故事还精彩。”有沈从文的《边城》,书里又谈到了沈从文的《长河》,杨早说,这是《边城》的升级版,里面的人物开始有自己的政治理想,那就是:“不许欺压人,欺老百姓。”“做官的不好,也要枪毙!”《长河》里还有对于当时元首推行“新生活”的戏谑和藐视,黄永玉说《长河》是最像湘西人的小说,可惜未能完成全部创作。留下的尾音,岂不是更好的现代思索?

BOOK

重读现代经典小说,穿越民国三十年,在小说里读懂中国

杨早孟岳著

年12月

后浪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小说现代中国』

作者精选了—年三十年间能够代表时代、反映社会面貌的40篇现代小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除了政治风云、战乱变迁,小说里有普通人在“大历史”之中的心态、想法、行动,有他们的喜怒哀乐,有他们的生活细节。虚构的小说有着非虚构的背景底色,要了解现代中国的历史与情绪,好的方法便是阅读当年广为流传的小说,与百年前的中国人沟通、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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