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渤及其虔州后裔

 

走进章贡区水东乡李老山村,一眼就可以感觉这里之不俗。

村头一棵巨榕,华盖足有百丈之阔,我们甚至是要走到离它百余米之外的池塘那边才可以将之完全摄入镜头。镜头中的古榕葱葱郁郁,生命旺盛如斯,让人生发许多想像:这里的人承受着浩大的祖荫!确实,我眼中的纳凉闲聊的老人妇女及蒙童们,他们是唐宪宗时虔州刺史李渤的后代。   下坪几棵巨樟的掩蔽下,李渤公祠庄严矗立,前面是一口风水塘,蓄着李渤后人在李老山生活的千年故事,硬山顶的祠堂屋顶中央竖放着一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三支兵器,其中一支戟,另两支未记住名称,“戟”寓意客家人追求“节节高”的美好愿望。夏日灼阳下,青瓷锃锃发亮,祭器生辉,散淡着淡淡的神韵。一向独立于村头要道的社官,在李老山显得有些安详、谦虚,它静静地依附在李渤公祠的左侧,无言地衬托着李渤公的伟大。   李渤公祠简朴如斯,坐西北,朝东南,土木结构,是典型的赣南客家建筑风格,唯有中间的正厅部分高出数10公分,祠堂进深9.25米,宽11.20米。门前右边一株、左边两株古樟将祠堂覆盖,三株古樟的树龄均在年以上,祠堂四周绿树成荫。小小自然村孕育大文化——年,李渤公祠被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可惜,文革期间祠堂内一枚明代古铜钟被盗贼偷往南昌去,幸好在南昌赣江边上岸时被发现,结果被收藏在了江西省博物馆。据说,上面刻了许多有文物价值的铭文。如此说来,这枚古代铜钟若仍留存,李渤公祠的级别肯定远不止市级文保单位了。 一、关于李渤其人

李渤何许人也?《唐书本传》记载:李渤(公元~年),唐代的著名诗人,字浚之,号少室,河南洛阳人。李渤与其兄长李涉都是当时的著名文学家。李涉,号青溪子。   李渤、李涉兄弟二人早年隐居于庐山,在白鹿洞、栖贤寺一带读书。他在白鹿洞养了一只白鹿,并常随白鹿外出走访与游览。因此,时人称李渤为白鹿先生,其读书处称白鹿洞。   因为饱读经书,且为人刚直,李渤为官前就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人。元和二年、三年,户部侍郎李巽、谏议大夫韦况两次联合上奏章向朝廷推荐李渤为右拾遗。李渤是个清高、自重的读书人,对于出仕做官抱着谨慎的态度,对皇帝的两次邀请予以推辞。皇帝知道韩愈是他的挚友,遂让韩愈去信劝他,出于对韩愈的尊重,他走出隐身的河南少室山,可到了洛阳城仍没去长安城见皇上。唐穆宗即位后,元和三年十二月,朝廷以“求贤图治”为由,第三次下诏,授以考功员外郎的职务,李渤觉得这份新任命的工作有些对路,兴趣一起,遂起身上任。一年多后,李渤调到中书省任右补阙——一个劝谏皇帝、举荐官员的要职。

李渤从一个隐士起,到应诏入朝作官,一直是个奋发敢言、胸怀抱负的人。他官做得努力、勤奋,工作效率很高,得到了天子的信任,皇帝对他的建议都给予了一定的重视。于是,提升他为给事中,赐紫金服(三品官)。然而,忠臣往往难成正果。李渤太于忠于职守,又不避权势,元和十五年(年)十一月,定京考官,他逐一评论宰相至三品京官考绩等事,主张该升的当升、该降的当降,并上书言宰臣肖免等尸位素餐、平庸误国。结果,为权臣所顾忌,诬陷其为性情粗放,“越职钓名”,而贬出京城,出为虔州刺史。

二、李渤在虔州

长庆年间(公元-年),年近花甲的李渤带着家眷来虔州,出任刺史。史书记载,李渤在虔州任剌史期间,眼见虔州百姓为历年重税而民不聊生的悲惨境况,毅然上奏,为虔州百姓免除了“赋米2万石,废冗役人,移税钱万”,赢得了虔州老百姓的深切爱戴。

之外,李渤还是个才情横溢之人,他“孤操刚直,精诗书画”,他为城市创造了一个影响力最久远的文化内容,即在本家刺史李勉建造的郁孤台上题下了流传千古的名联:“郁结古今事,孤悬天地心。”李勉(-),是唐太祖李渊的曾孙,唐宝应至大历年间,大约~年,出任虔州剌史,在府衙旁的俗名田螺岭的孤山上建了一台。此台“冠冕一郡之形势,而襟带千里之江山”,且高阜郁然孤起,名“郁孤台”。史载,郁孤台建成,李勉登上郁孤台,百感交加,发出感慨:“登台北望,慨然曰:余虽不及子牟,而心在魏阙一也,郁孤岂令名乎?”郁孤台,因为唐代两位李姓刺史把郁孤台托举上了赣州历史的高巅。一百多年后,南宋绍兴年间的赣州知府却仍旧感念李勉的台、李渤的联,遂在田螺岭增建一台,北曰望阙,南名郁孤,两台相望,别有意韵。明末两台均毁,后来重建时,组织者只再建郁孤台,并把李渤的诗联重新镌刻在了柱上。   阅读虔州史,赫记有载的刺史有许圉师、裴士淹、赵昌、李勉、马总、李渤、韩约、韦綬、陈君宾、卢光稠、裴光復、裴稷、李舟、李仁元、王佛奴、姜还、苏均、源干、路应、李将顺、钟章、杜楚客、许昂等几十位,但真正让人们记住了名字的只有李渤、李勉、路应(首位开凿十八滩者)、卢光稠(虔州拓城者)四人。当真是“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也,文章或文化之事令人千古不朽。 三、李渤虔州之后

李渤是个道德高尚,一路留芳之人。公元年,李渤调江州任剌史。江州任职期间,城南有一南湖,面积约一千二百亩,东抵北风嘴,西连龙开河,南接山川岭,北依浔阳城。由于湖面宽阔,南来北往行人诸多不便。李渤为方便行人,遂组织民工在湖中筑堤。堤长七百步(约二里),南连山川岭,北接城池的南门口,沟通南北,往来称便。堤上还建桥安闸,控制和调节水位,兼有灌溉农田之利。后人感谢李渤,将堤名“李公堤”(早于苏州白堤、苏堤),桥名“思贤桥”。此外,他还旧地重游,他在青年时期读书的白鹿洞四周广植花木,增设台榭、宅舍、书院,修葺一新,使之最终衍成著名的白鹿洞书院,成为与云南石鼓、河南睢阳、湖南岳麓并称的中国古代“四大书院”之一,甚至赢得了“海内书院第一”、“天下书院之首”的美称。江州期间,李渤也有一则趣事。好事多情的李渤对石钟山之名由作了一番探究,他认为北魏郦道元的“微风鼓浪,水石相搏,其声若钟”之说不对,他认为是“两块巨石相击之声,清脆而高亢,故名石钟”。后来,北宋苏轼亲自乘舟考察,发现绝壁下都是洞穴和石缝,“风浪冲击洞穴,发出钟呜般的声响”,谜底终于揭开了。苏轼为此写下了千古名篇《石钟山记》,拿前朝李渤的说法涮了一回。江州之后的李渤,先调回朝廷担任谏议大夫。不久,再次触犯了宦官势力,又一次被贬外放为桂州刺史他来到了桂林。宝历元年至太和二年的这四年,他为桂林人办了许多实事:如开设常平仓以调节粮价备荒抚恤;增设风景点以利官民娱乐,还着重治理了水利设施灵渠;重建陡门(一种提高水位类似船闸的水上交通设施);兴建万里桥,方便百姓。元朝廉访史也儿吉尼于元至正十五年()在兴安灵渠边兴建“四贤祠”,把他的灵位供奉其中,至今不衰。《旧唐书》对李渤的评价是:“品德高尚,不随便附和。势利之徒谓其矫情求誉;正人君子言其以直言被斥,终不息言,以挽救时弊,值得尊重。”四、李渤虔州后裔   在章贡区水东乡正兴村(李老山村和莲蓬村合并为正兴村),翻阅李老山清道光二十六年编《李氏族谱》,可以对李渤在虔赣历史有了个相对清晰的了解——

李家是个多子家族。李渤的父亲李晟生了十五子,李渤排行第十。李渤先后娶了三位妻子。第一位妻子乃当朝驸马张茂宗之女,可惜没有生养。继娶符氏、金氏两位夫人。两位夫人先后为李渤生了八个儿子:沉、默、焕、锴、楷、填、欲、绳。此外,李渤还有一位未上族谱却被府志和民间广为传诵的女儿。《赣州府志》记载,李渤有一位排行第七的女儿,善用草药为人治病,尤对水痘灵验,后人尊其为七姑,遂建七姑庙(今龙湖井)、痘娘庙(今章贡路)、仙娘庙(今七里镇)纪念之,在江西、福建、广东各地均有七姑庙。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赣州很讲究老习俗的人家若家中有小孩出痘,老人仍循旧俗往这几处烧香叩头求七姑保佑。赣州城“夜(一)光山、二码头、三潮井、慈(四)姑岭、五道庙、六合铺、七姑庙、八角井、九曲巷、世(十)臣坊”中的“七姑庙”即指此人此事。   话说李渤次子李默随父亲来到虔州,非常喜爱虔州的山水风光。四年后父亲往江州就职时,李默没有同行,他选择了留在虔州(即使后来李默升任海州剌史,他仍把家眷留在了虔州)。据谱族记载,李默一支在虔州水木洞定居了下来。水木洞,是虔州城郊一小地名,即今天海会路原砂石公司一段,可惜前几年毁于海会路和修建。唐时,虔州古城仅一平方公里,南界为建春门至灶儿巷、生佛坛前、南京路至西津门,南市街是形成于南宋初的一条街,五代卢光稠扩城前的李默时代,水木洞当处城外,乃荷包塘、夜光山及出水寺等众多山水草木簇拥之地。

一百年后,卢光稠据虔州,扩城为三平方公里,李默家舍所在的水木洞当并入城内。此时,李氏一族面临着巨大的选择。是入城,还是远走他乡?与唐末虔州指挥使邓岳如选择离开虔州迁居南康县南良村类似,曾为唐朝臣子的李家肯定也选择了离开。然而,是直接迁往水东长岗岭,还是先迁往别地再往水东迁的?李老山的李氏族谱中记载的开基祖的年份上有百余年的空白,如何作解?

在水东乡李老山的我们一时没有找到答案。正巧,城里几位出自兴国的李渤后裔建议我们往兴国埠头乡凤岗村去,看能不能寻根考源,追究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六、李渤兴国后裔   凤岗村坐落在一片秀色田畴中,面对开阔处,岭脚下散落着幢幢新屋,李朴后人世代居住在这形似凤凰的山岗上已经千年了。李氏家庙模样古朴,文化却相当深厚,仅一幅“唐朝祖孙尚书府,宋代父子理学家”门联,就把唐代兵部尚书李迈、宋代李潜一门八进士之家族荣耀彰显得豪迈如斯。精美的红石门础雕花细腻,族里老人敞开中门,迎我们进入正厅。但见厅内几对红石柱也镌刻满了历代文人写就的一幅幅对联,昭示着一个家族的源远流长的厚重历史,横梁上更是悬挂着一块块匾额,诸如“德高千古”“三代荣封”“纯学亮节”“尚书第”“君行堂”“开乾堂”等等。“君行堂”乃纪念李潜(李潜字君行),“开乾堂”纪念的则是凤岗李氏开基祖李开乾。   李开乾何人也?细阅《兴国凤岗李氏渤公第七修族谱》,令人喜出望外,很多在虎岗李老山没法搞清楚的有价值的信息在这里有了。原来,李渤次子李默定居于水木洞后,“至惟明公(疑为明公。即六世祖李智)迁兴国衣锦乡仁善里”、“至开乾迁凤岗”、“至仕彬迁长岗”。也就是说,李默一支在虔州水木洞定居五世后,大约正是第六世李智迁往兴国衣锦乡(当时衣锦乡范围较大,含现东村、埠头等地;衣锦乡时为赣县境内,曾是唐国相钟绍京的葬地,因有“衣锦还乡”之意,故名),死后埋葬在“仁善里的天子地”,仁善里即今天兴国县东村乡;直到第十一世李潜,李氏“一门七进士”形成后,家族发达,致使居住格局发生一定程度变化——即李潜本人在虔州终老,死后夫妇俩埋葬在了城南章江面岸;李潜的三个子李朴、李格、李楫均在兴国继续呆了下来,只是李朴之次子开乾迁至衣锦乡凤岗(今埠头凤岗),李格之子李开端(李老山族谱记载为李开瑞)偕仕彬、仕濂二子迁居虔州水东长岗岭(今水东李老山),李楫(娶永丰县妇为妻,葬兴国司空坟)一支在兴国繁衍了四代后,没了记载,不知去向。如此看来,兴国衣锦乡凤岗的开基人为李开乾,水东镇李老山的开基人为李开瑞。水东一支乃从兴国迁虔州城外的水东长岗岭。

七、结束语 一千年太久,岁月风把许多事实吹得七零八碎,面对李老山,今天我们不能肯定的东西太多太多。比如李朴、李格这两支人,为什么李朴后人选择去了衣锦乡的凤岗,李格后人选择去了水东乡的长岗岭?长岗岭毗邻赣江,水面宽阔如斯,江岸山岭起伏,明代官府在这里建了玉虹桥、玉虹塔。而李格的后人也在这长岗岭长驻并繁衍了开来,这支北宋即居此而发祥的家族,因为太过旺盛,也太过古老,到了清代,人们出于敬重,便把这长岗岭叫成了李老山。明代嘉靖三十二年(),李老山的李氏后裔们感念老祖宗,于是烧了一窑砖,将镌刻有时间铭文的青砖垒建起了一座气势恢宏的李渤公祠。

李老山的李家从明代开始就很有名望,也有很多故事传说。明洪武壬午年,李老山的乡绅李子高娶了赣州城大户人家刘氏的女儿做二房,刘氏很会生子,遂衍出下坪一族。刘氏是个长寿之人,她将刚刚兴起的赣州城里的“官话”带给了她的子孙后代,以至今天的李老山上坪人、下坪人同坐一桌,客家话与官话却泾渭分明,席上说客家话肯定是上坪人,说官话的人肯定是下坪人,以至上坪人总有些不自在调侃:下坪人是小婆子养的,更受宠爱,所以讲官话;明正德年间出了个工部员外李贤,他死后在赣江边留下了一座“牛眠形”风水地,墓上镌刻的对联“山环水远天排万象之观,虎踞龙蟠地钟千古之灵”十分气势,以致至今天仍长享着李老三族人的绵绵香火;在清初,李老山还出了对乐善好施之李玄父子,他们建涌金门义渡、修神庙于储潭、建凉舍于甘露寺、施茶水于长岗道中;在清代,还有一则非常民间的传说,说李老山出了一位很有武功且擅游泳的李氏后生,往总兵姚自强家里去窃宝,结果被官兵追杀,他纵身往贡江一跳便无踪无影,他一口气在水里潜了数里,探出头来已入赣江,让官兵无可奈何……

今天,李渤的后裔散落在南康、宁都、兴国、会昌等赣南乃至全国各地,数以万计的李氏后裔,一千年来一直往李老山走着亲戚,祭拜李渤公祠,叙谈家族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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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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