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时的世界什么样让这组彩色照片告诉你

  本文约字阅读需要15min凡尔登战役开始于年2月21日,持续了十个月之久。共有二十六万人在此期间阵亡,几乎每分钟一个人。总的来看,在这一时段内,对阵双方没有一方因为这巨大伤亡而取得明显的阵线推进,但德军司令(总参谋长)埃里希·冯·法金汉(Falkenhayn)却并不为此懊恼。他所想要的,首先是,尸体……法尔肯海恩对法国将军们的心态非常了解。他们将自己手下的每个人、每一样资源都投入战场,想到的只是壮烈勇猛的攻击阵势,却对士兵们的性命几乎不管不顾。法军战壕中可怜的装备便反映了将军们的想法:这里只有简陋与临时凑合的工事,与德国人的混凝土堡垒构成鲜明对照。凡尔登是法军的陷阱,而这陷阱中的诱饵便是所谓的骄傲与光荣。——《在欧洲》,吉尔特·马克(GeertMak)著?年8月9日,法国索姆省勒阿梅尔(LeHamel)一处战壕中的士兵。早期彩照中,能真实呈现人们处于实际战斗状态的,少之又少。编号A(局部细节,史蒂芬·帕塞特摄)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安排去采访法军战斗行动的摄影记者,实际上从未有机会亲眼看过那血流成河的惨状,而那就是一战的西线战场。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拍摄者没亲临一线的想法,也不是因为缺乏勇气。尽管当年外界还未普遍知悉新闻报道背后的潜规则,但那时极少数获得允许亲赴前线观战与拍摄的摄影师们,必须服从于严格的管理与控制,而负责管控的,正是为法国军队工作的审查员们。在战争年代,媒体管控的举措,虽被认为是令人遗憾之举(倘本国战事失利,便不可如实报道),但同时也被认定是不可避免、不可或缺的军事战略——当代社会实则亦如此。法军在年遭受了惨重的伤亡率,而这被部分地归咎于他们的军装:从普法战争以来,红裤子就一直是法国士兵标配的制服下装。编号A在交战区为卡恩工作的摄影师们,尽管他们自己曾在法军服役,尽管他们承诺将自己的很多照片与承担摄影采访使命的其他团队成员们共享,他们依旧无法得到豁免权,依旧要遵从法国官方的媒体管控。大部分时候,他们的镜头只能停留在作战前线后方、相对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的照片并不能为观众呈现完整的、未加粉饰的、如地狱深渊般的战争实况。但他们的作品却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不同的现实,而且看上去并不欠缺真实感。在卡恩的一战照片中,我们看到的并非激烈战斗的紧张场面,而是战争年代那显得荒谬或无价值的日常琐事与压倒性的世俗平庸景象。可以想象得到,面对卡恩团队出品的这些照片,法军的审查官们虽然心怀狐疑,但也颇为沮丧,因为找不到多大的把柄。他们大概很可能将之解读为摄影师们由于拍不到战争现场,聊胜于无的自我安慰,是用来自我糊弄的替代品。实际上,在重重限制约束下进行创作,妥协成为免不了的选择或出路:卡恩的摄影师们所完成的图像,都是对战争局部的、间接迂回的表现,就像战争投射出的影子,而不是对流血冲突本身直接的、不加过滤的呈现。不过,摄影师们运用了相当的巧思或策略,所出品的照片微妙地暗示了当时正在发生的惨烈牺牲、对生命的屠杀。有几张照片证明了法国将帅们在战前以及战争期间所犯下的诸多致命失误。最高指挥部曾否决了一项提议:用一种能伪装和掩护士兵们的新制服来取代法军那传统的亮蓝色军装上衣与鲜艳的红裤子。历史学家理查德·霍尔姆斯(Holmes)简练精妙地概括了这一愚蠢可怕的错误所导致的严重后果:

他们投入了战斗,就穿着这种极为迂阔、不符合现实需求的招摇的军服,采用的又是极为不切实际的战术,结果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第一年的战事,虽然真正交战的实际时间仅有五个月的样子,但就死伤人数而言,却是法国军队在所有战争年代所交过的最昂贵的一笔学费。数不尽的阵亡士兵,尸体铺满了法德边境上的山丘。而战前,竟有人鼓吹那红裤子制服体现独特的法兰西气质。如此胡诌的家伙,该对这一败局负责。

最终,那传统的军装颜色换成了一种更为沉静暗淡的色调,叫做“地平线蓝”。这种制服,假如沾染上足够多的泥灰,可让西线的战士们隐身于冷硬灰白的土地间,从而减少暴露的危险。当然了,烂泥倒是基本上从不缺乏。从年秋天起,对大部分法国士兵来说,他们的家园就是那臭烘烘的、老鼠乱窜的战壕。正如卡恩档案库中的照片所示,很多堑壕都是草草开挖搭建而成。解决便溺问题的设施要么是极为不充足,要么就是干脆没有。连续的枪弹与炮火之下,必然有人伤亡;那些伤员幸存康复的机会本就渺茫,而在这糟糕的卫生状况下,希望就更是微乎其微。对法军伤兵而言,想得到医疗队迅速有效的处置救护,也根本只能是愿望。另有一个不可理喻的错误政策,竟然规定受伤士兵应在靠近其医院接受治疗。如此的延误,让很多伤者得不到及时的手术与护理,因此失去了原本还有可能挽救的四肢,甚或是生命。整个战争期间,卡恩的摄影师们不时将镜医院。在不少作品中,护士的身影及面容显得颇为突出。在照片中,就像在当年的报纸宣传中一样,护士们常常被表现为“抗侵略女英雄”的典型形象,无私地勤奋工作,往往还身处危险地带,去拯救那些与德国佬英勇作战而不幸负伤的士兵。年7月,在索姆医院中,史蒂芬·帕塞特拍了一张照片,构图特别用心,带有他个人作品那标志性的、呈现华彩气质的造型布局。照片中的护士身上有一种古董铜器那柔和摇曳的光晕,甚至可谓是一圈光轮,强化突出了其职业那近于神话般的崇高荣耀。还有一些护士的坐姿肖像也传递了同样的讯息。她们拍照时,胸前别上了因在战争中救死扶伤而得的勋章——这是官方对她们的奉献、勇气和自我牺牲精神的正式褒奖。这张照片拍于年6月。在苏瓦松以东两英里的布希勒隆村,士兵们看似正准备抗击一场空袭轰炸。编号A-AT(局部细节,费尔南·库维尔摄)几乎从战争一开始,法国军方便清楚照片作为军情侦察手段以及宣传工具的重要性。年春天,最高指挥部建立了一个特别的摄影团队,叫做“法军摄影与摄像小分队”。卡恩与他们达成了一个互惠互利的协定。同一幅照片都拍两张,一张交给军方,另一张保存在“星球档案”中。到了年,组成这一小分队的十五个士兵摄影师中有两人已经同时为军方和卡恩的文献库拍摄战事影像。费尔南·库维尔(-)作为步兵应征入伍,但很明显的是,与其他人类接触时,他更愿意用镜头而不是用刺刀瞄准对方。他的另一位同行,是喜爱音乐与文学的保尔·卡斯特劳(-)。两人一样,性格倾向都更适合当创造性的艺术家,而不是铁血杀手。战争期间,卡恩还雇请了其他摄影师,主要有奥古斯特·莱昂、史蒂芬·帕塞特与乔治·谢瓦利埃。与前两者一起,他们拍摄了共约一千五百张彩照。很多照片都是在前线阵地后方拍摄,或者是在那些遭到战火摧毁的集镇与村落中拍摄。这些作品构成世界上最大体量和最重要的彩色照片集之一,记录和再现了一战期间士兵与平民们的日常生存经验。这场战事将促成四个大帝国——日耳曼、奥匈、俄罗斯与奥斯曼——的终极崩溃和解体,但它也将大英帝国与法兰西海外殖民领地上的众多臣民带到了欧洲。很多年来,对殖民地参战部队在西线战场上的遭遇,历史学家们要么轻描淡写,要么就直接忽略而过,但卡恩的照片却为我们发掘和讲述了那些被埋藏的故事。尽管估测数字各有不同,但法国从自家殖民地征召的士兵,数量至少达二十万,甚至还有可能是四十万。规模最大的军团队伍之一,由在海外殖民地塞内加尔、象牙海岸与几内亚征募的非洲士兵组成,但法国人漫不经心,根本无视这些士兵的实际来源地,只是给他们贴上一个统一标签:塞内加尔步枪手。法军中还有义勇军性质的轻步兵营队;这些顽强的、在艰苦条件下有强大生存力的斗士,是从在北非殖民地,主要是阿尔及利亚与突尼斯定居的海外法国人——被本土国人称为“黑脚仔”(pieds-noirs)——中招募而来。此外,有大约五万士兵来自印度支那(东南亚)。与他们那来自非洲的战友一样,这些东奇诺(Tonkinois,即今日之越南)步枪手和柬埔寨步枪手,总是在法国军官的指挥下去作战。一位塞内加尔步枪手编号A(保尔·卡斯特劳摄)?一位背上纹身图案有拿破仑的法国大兵编号?A(安德烈·贝纳德尔/AndreBernardel摄)一位来自印度的步枪兵编号A-AT(史蒂芬·帕塞特摄)那支“义勇军”兵团,不仅受人尊敬,也令敌手畏怯。与塞内加尔步枪手和印度支那的外籍士兵一起,他们在数场重要战役中都表现突出。在维米岭(Vimy)和索姆河战役中,非洲军团与加拿大和英国军队并肩奋战。年9月的圣米耶尔(StMihiel)战役和规模浩大的莫兹-阿尔贡(Meuse-Argonne)攻势中,他们又加入了美国第一集团军作战。战争的最末一年,从撒哈拉沙漠以南殖民地区域招募的七万七千多非洲士兵,为法国军队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战斗力补充,因为此时的法军已经严重损耗衰竭、士气一蹶不振、彻头彻尾地厌战,而且完全地疲惫不堪。不过,在欧洲战场的舞台上,非洲人并非唯一的新晋力量。与美国远征军的规模相比,殖民地的这点支援兵力微乎其微:到了年,每个月投放与登陆法国领土的美军人数都有几千几万。及至年7月,在法国服役的美国士兵已足足超过一百万。那一年,卡恩的摄影师们拍到美国大兵的队伍昂首阔步地走过香榭丽舍大道。不过,美军中的大部分人都来得太迟了,没能目睹西线战场的作战实况。11月11日,交战国达成休战协议。此际,双方的炮弹已经把法国北部那原本翠绿葱茏的地貌轰成了一片稀烂,一片死寂的灰色荒原。四年间持续不断的炮轰让这个国家大片的土地失去了植物、动物、建筑与人类。法国兰斯,年4月1日。卡恩影像档案中最感人的场景之一:这位踩单车的传令兵停在兰斯的皇家广场上进食午餐。尽管同盟国在西线战场搭建了有固定线路的电话网络,但在敌方的炮火轰击下,这个电话通讯系统总是屡屡中断。有很多场战役,跑腿的或踩单车的传令兵才是最快速最可靠的通信方式,可将讯息传回后方的指挥总部。编号A(保尔·卡斯特劳摄)法国拉尔吉森(Largitzen),年6月18日。阿尔萨斯拉吉森附近的掩体前,士兵们在喝汤。法军俚语将这种简易棚屋称为“卡格那厮”,通常都是在地面上向下挖掘后搭建而成。这里的军人们看来是以A字型的框架构建了他们的掩体,棚架上还铺设有草木秸秆,以此提供额外的一点庇护,来对抗风霜雨雪。编号A(保尔·卡斯特劳摄)法国圣克劳德(StClaude),年8月1日。战事进行了一年之际,这些衣履不整、面带倦容的炮兵从掩体洞坑中向外窥视。洞坑是在岩石上挖凿而成;此战壕位于圣克劳德,在巴黎以北约三十英里处。编号A(史蒂芬·帕塞特摄)法国圣乌尔里希(SaintUlrich),年6月16日。在一组彩照中,卡斯特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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